作者：涂浩然（华南理工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博士研究生）

　　“两山论”自提出以来，已成为指导中国生态文明建设的行动指南。它不仅阐述了经济发展和生态环境保护之间的关系，而且揭示了保护生态环境就是保护生产力、改善生态环境就是发展生产力的辩证哲理；同时，还指明了实现经济发展和生态保护协同共生的新路径，也是对中华传统文化“致中和”“天人合一”“和谐共生”理念的现代诠释，是“第二个结合”的生动体现。

　　“两山论”体现了马克思主义自然辩证法与中华传统文化“致中和”理念的结合

　　“两山论”深入回答了“建设什么样的生态文明、怎样建设生态文明”的问题，是对马克思主义自然辩证法的现实映照。“两山论”揭示人与自然共同构成了生态系统的平衡与稳定，为人类社会的可持续发展提供了重要的启示。我们应从整体和系统视角去认识到，保护自然就是保护人类，建设生态文明就是造福人类。我们不该为了保护环境而舍弃经济发展，也不该为了一时的经济发展而舍弃良好的自然环境；而应通过创新发展思路与模式，来更好地创造并维护这两者之间协调共生、良性互动的关系，从而形成符合“绿色”新发展理念的新质生产力。就此而言，“两山论”为我们展示了这样一种辩证关系：维护生态环境等同于维护生产力，而提升环境质量则等同于推动生产力的发展。

　　“两山论”不仅深刻揭示了在发展中保护、在保护中发展的辩证法原理，而且闪耀着中华传统文化“致中和”的辩证智慧。中华文明从其源头就形成了“尚中”“贵和”的世界观和方法论。古代先贤在生产生活的实践中逐渐体认到“中”“和”的价值意义。这里“中”的原意并非如现代所解释的中间之“中”，而应从古圣先贤所理解为“不偏之为中”，恰到好处之意。这里的“中”不是一味折中与调和，也不是机械地、僵化地取两端平均值，而是尚中以求和，即“和”是“中”的目的和价值归宿。这里的“中”不是以“中”作为统一性取消多样性，而是达致“和”，即多样性和谐统一的状态。“既要绿水青山，也要金山银山”，强调了生态保护和经济发展的内在辩证关系，是生态保护和经济协调发展的通俗表达，体现了中华传统文化“执其两端、用其中于民”与“致中和，天地位焉，万物育焉”的哲理。这种平衡的追求不仅有助于解决当前的环境问题，也为子孙后代留下了宝贵的自然资源和良好的生态环境。

　　“两山论”体现了马克思主义宇宙观与中华传统文化“天人合一”理念的结合

　　“两山论”为推动全球生态治理合作提供了中国方案。马克思曾生动地指出：“自然界，就它自身不是人的身体而言，是人的无机的身体。人靠自然界生活。”这既是一种人与自然平等的宇宙观，同时，也是一种整体普遍联系的大生命观。这种大生命观不只是肯定人与自然的不可分割，而且是要唤起人对天地间所有生命万物的尊重和爱护。从国内层面来看，“两山论”为生态文明建设落到实处树立了原则立场。它与“以人民为中心”的发展理念一道，构建了天人之际的关联。从全球层面来看，“两山论”是对全球生态危机及其根源的意识觉醒。当今时代，面对全球性的环境问题，没有任何一个国家能够单独解决。对此，“两山论”所倡导的绿色发展理念，为全球生态治理提供了新的路径选择。它在强调人与自然天然一体的基础上，呼吁各国携手行动，达成国际共识，加强国家间合作，共同应对环境污染、气候变化、生物多样性丧失等问题，为建设一个清洁美丽的世界贡献力量。

　　“两山论”是对生态文明建设的科学指引，内在蕴含着中华传统文化“天人合一”的理念。中华文明关于天人之间的关系有着独到的理解与阐发。天人和谐一体的思维，逐渐演化为强调人类社会秩序与宇宙秩序相融合，求得人天均衡有序的发展，从而孕育出了“天人合一”哲学理念。就“天”的概念而言，春秋孔子时代，“天”的宗教色彩已逐渐淡化模糊。在《论语》中，孔子已明确提出“天”就是自然，是指具有独立运行规律的自然存在，是不以人的主观意志为转移的运行规律。“天人合一”是把人作为自然的一部分，以达到人与自然界的统一，即要求人们的生产生活方式，不是去征服自然，而是认识、把握、适应和适度利用自然。“两山论”中的“宁要绿水青山，不要金山银山”，唤醒了人们对天地间所有生命万物的尊重和爱护，力求坚持“取之有时、用之有节”，体现了“泛爱众”的宇宙关怀。这里的“众”不仅是人，还是万物，涵盖了自然界中的山川河流、花草树木、飞禽走兽，要求我们在追求个人和集体福祉的同时，不忘对自然界的感恩和回报，确保我们的行动不会对地球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。由此，“两山论”道出了人类与自然界是不可分割的整体，人的行为应与自然法则相协调的哲理，是对中国古代“天人合一”理念的继承和发展。

　　“两山论”体现了马克思主义唯物史观与中华传统文化“和谐共生”理念的结合

　　“两山论”是对自然与人类关系的深刻洞察，深刻地体现了马克思主义唯物史观的基本原理。恩格斯曾指出：“我们不要过分陶醉于我们人类对自然界的胜利。对于每一次这样的胜利，自然界都对我们进行报复。”显然，在整个自然世界中，人类所构成的社会世界，同样是地球这个独特的生态系统的一部分，因而也受到统一的自然规律的统率和节制。人类与自然本应自洽，但是人类在开发利用自然资源的过程中常常失去控制，破坏了人与自然发展的平衡关系，不仅导致自然状况的恶化，也导致人类自身生存环境的日益恶化。“两山论”正是在这一基础上，强调了生态环境在社会发展中的重要地位。这一理念与马克思主义唯物史观有着契合之处，即生产关系必须适应生产力的发展，良好的生态环境是可持续发展的重要基础。“两山论”明确地告诉我们“人与自然是生命共同体”的关系，强调了人类应当融入生态自然中去，与自然有条不紊地协调发展。

　　“两山论”是对现代社会发展模式的深刻反思与前瞻规划，同中华传统文化“和谐共生”理念一脉相承。中华文明在历史长河中形成了尊重自然、热爱自然的传统，孕育了“和谐共生”的理念。古代先人认为，天地万物皆有灵性，人类应当顺应自然规律，与自然和谐共处。儒家思想认为，“万物各得其和以生，各得其养以成”。因为天下万物本是一个相互联系的内在统一体，正所谓“民吾同胞，物吾与也”。这里体现了儒家把所有人民都看成是自己的同胞手足，把包括动植物在内的所有物类，都看成是自己的伙伴，即“天地与我并生”，人与天地自然“和谐共生”为一个不可分割的有机整体。总体而言，“两山论”中的“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”，与“和合”思想中的“乐山乐水”的崇高生态境界有着内在的契合，都强调人应该尊重自然，因为自然资源对人类来说是一种宝贵的财富。

　　“两山论”不仅体现了马克思主义关于人与自然关系的深刻认识，而且汲取了中华传统文化“仁者以天地万物为一体”的人文精神，是“第二个结合”的光辉典范。这种结合使得“两山论”既具有科学性，又具有深厚的文化底蕴。这种结合不仅增强了广大人民群众的文化自信，也为我们推进中国式现代化提供了强大的精神动力。

　　【本文系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重大项目“中国共产党与传统文化关系的百年历史考察与经验研究”（项目编号：18ZDA011）和广东省高等教育学会“十四五”规划2023年度高等教育研究课题“习近平总书记关于‘和合’文化的论述融入大学生道德观培育研究”（项目编号：23GYB58）的阶段性研究成果。】